沈安真是太可爱了

寒武纪年签约作者。澄仪+隐囚+双黑。

拜无忧「中下」

拜无忧(中下)

更新得慢,因为这章特别精彩。7000字长更!!!!!
这章有误会,哎呀,蓝家虽严,杂碎还是有的。
误会有,蓝大有点渣,瑶瑶滑胎...不过没事!更下章的时候我保证瑶瑶的宝宝平平安安的!
狗血慎戳。

推荐BGM:性空山—陈粒
BGM的话,后期听着更有感觉。

寒室是变成了书房,专给蓝曦臣办公用,他与金光瑶的居所在云深不知处的侧峰上,若非有意寻找,很难看到蓝家夫人的真容。

成婚近一个月来,蓝曦臣天天忙着处理事务,很少再去找金光瑶,倒也省了不少的尴尬之处。蓝曦臣须在近日安排出关后的第一次围猎,这才能让百姓安心。

清河附近出了一批妖兽,据说十分棘手,蓝曦臣传信去标明愿鼎力相助共除孽兽,奈何清河聂家家主聂怀桑再三要求蓝家夫人同行,蓝曦臣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了。

蓝曦臣同金光瑶商量一番后,金光瑶答允了同他出行,却是化作女相,染上风寒的蓝夫人。

临行前的两个时辰,蓝曦臣点了一名女修去替金光瑶梳洗打扮,她挑了一件素底绣青丝祥云纹的广袖长袍替金光瑶换上。用凤仙花染红指甲时,金光瑶见她做事认真仔细,又不对自己抱有任何鄙夷在脸上,不觉心头一暖,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夫人,我叫蓝悦儿。”

金光瑶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时不时低笑几声,倒是让蓝悦儿越发觉得平日里那些人嘴里说的作恶多端与这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直到金光瑶打扮成了,才由蓝悦儿牵至马匹之上坐好,蓝家门生皆在门口等候,见金光瑶化成女相的模样皆深吸了一口气——从未见过有男的这么女人!

蓝曦臣见金光瑶坐在白马之上,眉似远山,唇若含朱。眉间朱砂艳丽,就如同他的唇一般殷红,胭脂香粉染得他面色极佳。端的一副书香娇弱的模样,煞是好看。

只见蓝悦儿将马匹牵至蓝曦臣身边,蓝曦臣对她轻柔一笑,道“多谢,辛苦你了。”

蓝悦儿因这句话而红了耳朵,她低低地垂着脑袋,细若蚊声般的回了一句“宗主客气...”后便赶紧溜走了。

蓝曦臣翻身上马,将金光瑶揽入怀中,脸上笑得更加温柔,低头在金光瑶的颈窝处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夫人身上真香。”

“没个正形。”金光瑶抬手拍开了蓝曦臣不安分的脑袋,嘴里却含着笑。

一队人马刚过清河地界,便由一队聂家客卿接回府上,聂怀桑还是手执一把纸扇,笑脸相迎。

聂怀桑双手抱拳作揖,眼睛却死死盯在金光瑶身上,颇为俏皮地叫了声“二哥二嫂好。”

可在金光瑶的眼里,他嘴角那淡淡的笑容就像是含了一口血,只要他露出马脚便会喷他一身。

金光瑶点点头,勉强扬起一个笑容,捏着嗓子说道“弟弟客气了。”

“怀桑,快说说情况罢。”蓝曦臣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想,在金光瑶眼里,那一剑也是聂怀桑暗中推了一把才伤得他狼狈不堪。他不想让金光瑶想起那些悲伤的回忆。

简单说明情况后,聂怀桑便安排众人在府中住下。蓄力为第二天的围猎做好准备。

原先金光瑶是不必跟着一块儿去的,可待在聂府同聂怀桑多打些交道的话,就更加容易被看出破绽来。只好以“心系夫君”这么一个借口跟着去。

刚进林子里,一队人便分成好几拨分头行动,蓝曦臣与金光瑶一队,直奔孽兽老巢。

那孽兽乃一只庞大的千年毒蟾蜍,栖息的洞内一股一股散发着常人难以忍受的腐尸的恶臭。只见那孽兽半睁着眼,见又有食物闯入,杀性大起,血盆大口一张,约莫一丈多的舌头弹出来向两人砸去,蓝曦臣抱着古琴,飞跃一步躲过了这一击。金光瑶站在洞口,也是身子一侧躲开了这一击。

蓝曦臣找了一块岩石,盘腿坐下,将古琴搁置在腿上,指尖缓缓却有力地拨过琴弦,发出铮铮琴声。

此孽兽十分凶恶,金光瑶内丹已融,再不可能战斗,全凭蓝曦臣一己之力是不可能与它硬碰硬,只好先安之,后杀之。

那孽兽因蓝曦臣的琴音而变得迟钝了许多,饶是如此,金光瑶四处跑动来转移它注意力也有些吃力。

“二...蓝宗主!”到了口边的二哥被自己硬生生噎了下去,金光瑶一面躲开孽兽的新一轮进攻,一面说着“蓝宗主若信得过我!就由我来弹琴,蓝宗主用裂冰与我合奏!兴许能让它睡死过去!”

蓝曦臣闻言点点头,来不及去纠正金光瑶对他的生疏,猛地起身,掏出腰间的裂冰放置唇边缓缓吹奏起来。金光瑶一个箭步登上岩石,跪坐至古琴前轻拨起当初蓝曦臣教给他的曲子。

许久未拨琴弹奏,金光瑶恍恍惚惚想起曾为聂明玦弹琴时的场景,不禁陷入回忆之中无法自拔,竟自然而然地弹成了《乱魄抄》!

蓝曦臣大惊失色,来不及叫醒金光瑶的举动,便被那孽兽的大舌狠拍了一下,砸在了岩石壁上,咳了不少血,当即便晕厥了过去。

金光瑶这才如梦初醒般的收了手,大呼一声不好,在那孽兽的舌头要缠上蓝曦臣的那一瞬间,从金光瑶的指尖迸射出一条金色的琴弦,顾不得那连心的疼痛,那琴弦从那大舌的半截就将它斩断了。

金光瑶内力仅存不多,还是他苦心藏起待日后万不得已时使用的。

金光瑶操纵着琴弦灵活地绕过那孽兽笨拙的手,直直扎进它的胸膛,割破它的心脏,置它于死地。

金光瑶依旧紧紧拉着琴弦,纵使孽兽已死也不敢懈怠半分。此刻若是懈怠,指不定蓝曦臣就会出事!

也不知他一个人僵持了多久,蓝思追一行人找到他们时只看见负了重伤的蓝曦臣,与面目狼狈的金光瑶。

黑色的毒粘液混着血缓缓顺着琴弦流至金光瑶的指尖,从伤口里渗透进体内,饶是如此,金光瑶也未曾松手。

见有人来救,这才放下防备,摇摇晃晃地如弱柳一般倒下了。

金光瑶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云深不知处了,只见自己手腕上系了一根红线,透过重重纱帐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处终止。

“夫人。”那老者开了口,叫了声“您醒了。”

“老先生...我怎么...”金光瑶扶着额头,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正想靠在床榻边歇息一番,只听郎中惊呼一声,连忙道“啊呀!夫人!您怎么坐起来了!快快躺下!”

金光瑶呆愣了一会儿,又缓缓躺了回去。

“夫人,您中了蟾蜍的毒,幸好不害命。”那郎中缓缓地语重心长道“您可一定要注意身体,切莫过劳,肚子里的小家伙儿可累不得。”

“老...老先生...您...您说什么?!”金光瑶大吃一惊,另一只手覆上肚子,登时思绪万千,嘴里喃喃道“我...我有...”

“那,那蟾蜍的毒,会伤到他么?”金光瑶想起那黑黝黝的粘液,慌了许多“您能帮我解毒么?”

“夫人放心,这毒不会对胎儿有太大的影响。”那郎中缓声说着“中了蟾蜍的毒,毒性大发时痛不欲生,我这儿有一剂上好的止痛药方,这里面有好几味药,全是活血化瘀用的止痛良药,可这孕妇若是食用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金光瑶点点头,像是在自我催眠似的喃喃着“我能忍...”

老郎中走后,便是蓝思追提着食盒来送吃食,见金光瑶终于赢了,嘴上扬起一个笑容,道“夫人,您醒了。”

“嗯...多谢,”金光瑶坐上餐桌,看着蓝思追从食盒里端出来一大碗莲子炖鸡汤,一碟咸菜,一碗白饭。金光瑶看着鸡汤上漂着的一层鸡油,嘴里不觉有些反酸,却忍下了胃里翻滚的感觉,问着蓝思追“蓝宗主呢...他还没醒吗?”

“泽芜君他摔断了好几根肋骨,伤了内脏,再加上失血过多,现下还晕着呢。”蓝思追也不恼,仔细回答着,发现金光瑶的脸色有些不对,顿了顿又说道“这莲子是今日魏公子从莲花坞带来的,鲜甜得很,拿来给夫人补补身子。”

“多谢了。”金光瑶用勺子撇开油沫,缓缓喝了一口下去,香醇的鸡汤夹杂着丝丝甜蜜,煞是好喝,金光瑶又连着喝了好几口,蓝思追见此也只是笑了笑,将食盒收起来便要走了。

金光瑶这才叫住他,又问“蓝宗主有人照顾吗?”

“流动地安排了些师弟分别照顾,固定的...左右还没有。”

“好,我晚上过去。”

“夫人,您的身子...?”蓝思追有些担心他,毕竟两人刚赶回云深不知处的时候一个晕厥一个中毒。

“无碍,蓝宗主的伤...我有过。”

是夜,金光瑶带着平日里几套换洗的衣物住进了寒舍的外室里,贴身照顾病重蓝曦臣,大小事宜全由他亲自动手照顾,蓝家众人往常一直认为是蓝曦臣偏执单恋他,现下看来,也是一段孽缘了。不少门生都对金光瑶有了好脸色。

怀着肚子里的小家伙,金光瑶的胃口变得愈来愈差,每每到用餐时候便忍不住反呕,蓝思追看出倪端,便问“夫人,您最近身子不好?要不要郎中来看看?”

金光瑶正坐在床边,端着一碗温水,用调羹舀起一些沾湿蓝曦臣干涩的唇瓣,闻言手顿了顿,脸上隐约透出了些粉红“肚子里的小家伙越发调皮了,不碍事。”

他嘴角微扬带笑,缓声说着“思追,这事儿我告诉你,你切莫告诉别人,尤其是蓝宗主,我...想亲自告诉他。”

蓝思追点点头,微微俯下身子将耳朵送了过去。金光瑶轻声道“小家伙在我肚子里呆了一个月多点时日了。”

蓝思追听完后猛地站直了,顿了好久才说出话来,嘴里是止不住的笑意“这是好事啊,夫人,若您告诉了蓝宗主,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嗯...”金光瑶看着床上的蓝曦臣,缓缓伸出一只手将蓝曦臣耳边的碎发理好,一面小声诉说着“待他醒了,我得好好跟他认错才是。”

次日,金光瑶看着天气闷热,正炖好了一碗银耳莲子汤来消消暑,替蓝曦臣擦拭过身体后金光瑶才坐上小桌,手里捧着一本话本阅读,另一只手拿着调羹,一勺一勺地舀起来送进嘴里。

话本是早晨薛洋与晓星尘来拜访时,薛洋送了他不少民间话本让他消遣,想来是知道这云深不知处内无趣又木讷吧。

不多时,外面打了一声闷雷,传来淅淅沥沥的小雨声。金光瑶只觉得小腹隐隐作痛,脑子里渐渐混沌起来。起先,金光瑶只以为是孩子所造成的,便没有太注意。后来,痛意愈来愈明显,仿佛将他的全身上下捏碎了似的钻心地疼,金光瑶缓缓从桌子上站起来,想到外室的软榻上躺着歇息一会儿,不料脚下一软,便软绵绵地跪下去了,金光瑶死死捂着肚子,用尽力气想保证孩子的健全。

突然,面前有人推门而入,原本有些昏暗的屋子里顿时明亮了起来,金光瑶看不清来人,只知道自己模模糊糊地被扶回了侧峰的那个房子里。

等他挨过了这一场要命的疼痛时,他才看清楚站在床边的人影究竟是谁,他嗓音十分沙哑,却还是十分温柔地唤道“悦儿姑娘。”

“夫人,您怎么了?”蓝悦儿发梢上还挂着小小的水珠儿,身上也有些湿了,她面色有些着急,见金光瑶清醒了大半,连忙开口问道“我今日在寒室附近避雨时,听见里面有重物倒地的声音,这才进去看的。”

“多亏你了。”金光瑶觉得身体里舒畅了许多,手搭在小腹上试图给腹中胎儿一些温暖,想起还缠绵于病榻的蓝曦臣,金光瑶又想再起来去寒室。

蓝悦儿见此,连忙将他摁回床上躺好,面露焦急的神色,连连说道“夫人,您都这样了,还想做什么?”

“蓝宗主那儿...”金光瑶紧抿着唇,面露担忧之色,猛地想起前些日子蓝悦儿替自己梳妆打扮时的细心,又无奈生出一计来“悦儿姑娘,我...我身体不适,可否请你替我照顾蓝宗主...。”

蓝悦儿顿了顿,神色复杂地愣在原地,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也只想了一会儿,她便答应了这件差事。

蓝悦儿别过金光瑶后便直朝着寒室走去了,被雨水沾湿的蓝家校服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十分不舒适,她先是回了小屋中取了换洗的衣物来,到寒室里换了后便挂在衣架上等着干。

是夜,蓝悦儿看着床上沉睡的男人的睡颜,心里有苦有甜,这般俊俏柔情的男儿,要是是自己的就好了。

想着,蓝曦臣陷入昏迷,这辈子能靠他那么近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便诚惶诚恐地躺在了蓝曦臣的枕边,枕着金光瑶的降紫绣金丝牡丹枕浅浅入了眠。

蓝曦臣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他走过了与金光瑶的初识,热恋,分歧,到最后的决裂。

梦中结尾的是,那不绝于耳畔的《乱魄抄》。金光瑶恨毒了他,他想用乱魄抄和千年蟾蜍灭了他。

在濒死的一瞬间,他猛地一哆嗦,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枕边还睡着一个人。本以为是金光瑶,想着那人总归是不会如此无情。待他眼睛清明了,他才发现此刻躺在他身边的是一名蓝家女修!

他猛地从榻上坐起来,扯动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地,却还是往床边缩去,一手扶着额头,眉头紧蹙。

蓝悦儿也朦朦胧胧醒了过来,见蓝曦臣已经醒了,吓得她立马从床上蹿了起来,踉跄的险些绊倒一步,被蓝曦臣一把抓住,拉了回来。

她一想自己清誉不保,在蓝曦臣眼里一定成了放荡淫女,说不定还恶心透了自己,便觉得伤心欲绝,眼角逼出了泪花儿。

在蓝曦臣眼里却完全变了一个滋味,少女的眼泪无不在提醒着他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想罢,他便狠狠刮了自己一巴掌,打得响亮,吓得蓝悦儿夺门而出,消失在绵绵雨幕中。

蓝曦臣原以为是姑娘嫌弃自己,跑去想不开了,正要去找,便见蓝悦儿提着一个食盒,撑着一把油纸伞走了过来。

食盒里的是一盏白粥,浇了些许桂花枣蜜在碗中,一股清甜的香气勾起了蓝曦臣的食欲。

蓝悦儿见蓝曦臣一勺一勺地喝着粥,心里无比纠结,好久她才低垂着脑袋,先开了口“宗主...都怪我...都怪我...”

“是我不对。”蓝曦臣搁置下粥碗,抬眸看着这个又红了眼眶的少女,心里不免有些纠结“可...”

他毁了一个少女的清誉,这不负责,难道让这姑娘孤独一生,受尽白眼冷落么。可他身边的,他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又怎么办呢。

想起这次事件发生的情况,若非蓝曦臣有灵力护体,否则他早就被砸成五脏俱损,一命呜呼了。

“阿瑶他来过么?”怀着对金光瑶的最后一丝期盼,蓝曦臣颤声问出口。

蓝悦儿将头垂得更低了,有些结巴地说着“没...一直是我...在照顾宗主。夫人她...受了惊,身体抱恙...”

蓝曦臣倒吸了一口冷气,心如死灰。

蓝曦臣清醒的事情传遍了云深不知处,也传到了金光瑶那里。每日蓝思追来送饭的时候,他就跟蓝思追说,让蓝宗主来自己这儿,自己有重要的事同他说。

可每每都被蓝曦臣以忙给推脱回去了。蓝曦臣想,若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亲自来跟他说,非请着他过去。

蓝曦臣第一次觉得金光瑶不近人情。却不知金光瑶因毒性大作,缠绵病榻两日,日不能思夜不能寐,连翻个身都困难,谈何下地。再加上孕吐与营养跟不上,他又消瘦了几分,像是想将全身的养分都给肚子里的孩子一般。

金光瑶就在侧峰上等,晴天的时候这股痛觉便散去了许多,他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着书本上的女红来学,绣了一个小红肚兜儿,想着不能让孩子出生后冻着,还得学,绣点新花样才好。

他想蓝曦臣病了许多日,事务多一些是应该的,等处理完了之后便会来找他。他也想好了,过往种种就随风散了吧,恨着他不如爱着他。却不知蓝曦臣每日都去女修院里看蓝悦儿,同她一起习剑读书作画,二人如影随形,让本身就看不起金光瑶的蓝家门生嚼起舌根来,说,蓝悦儿和蓝曦臣才是金童玉女,天造地合的一对。

这事儿传到了蓝启仁的耳中。他甚是欣喜,终于,蓝家有一个人正常了!

他将蓝曦臣叫去谈心,问他是不是看中蓝悦儿了。若是倾心,便娶了吧。

蓝曦臣愣了愣,缓缓说道“我不纳妾。”

“那么便休了那个余孽罢。”

夜晚,一场大雨倾盆落下,金光瑶因毒性发作得比以往厉害,痛得满地打滚,痛苦哀嚎,大呼救命,却无人来救救生不如死的他。

他拼命地将肚子贴近地面,企图用这一点冰冷将疼痛止住,无果。他的双手紧紧捏成拳,指甲嵌进掌心肉里,猩红的血染红了金光瑶的双手,他的指甲宛如当日蓝曦臣喜欢的凤仙花色指甲。

他再也忍受不住了,翻出上一次郎中留下的一帖药草,端来药罐,生火便开始熬药。他将衣服撕下一块塞进自己嘴中,以防咬伤舌头。他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地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脸上无端多了好几道泪痕。

蓝曦臣为什么不在,蓝曦臣为什么不来,蓝曦臣为什么要把他丢在侧峰,蓝曦臣为什么忙于拯救苍生,却不肯救一救自己。

等药熬好了,金光瑶再也等不及了,端起药罐柄便想喝下去,手心猛地一刺痛,他连忙松了手,一声声痛哭呜咽都被止在了嘴里。

手心里被烫起了好大一溜水泡,药罐砸碎了,黑漆漆的药水与药渣滓落了一滴,有些还弄脏了他洁白的衣服,成了一道永远无法洗净的痕迹。

他实在忍不住了,匍匐在地上,伸出舌尖一口一口舔舐着地上苦涩而脏的药水,企图安抚下身体的痛苦,却加重了心中的痛苦。

他好想蓝曦臣,哪怕是见他一面也好,起码身上不会那么痛。

这次的痛不同以往,绵长而又温柔,像是什么东西要离开了似的,下身一股股暖流涌出,一阵血腥的铁锈味充斥了房间里。

金光瑶知道,他的至宝没有了。

金光瑶在地上倒了许久,直到身上的疼痛都停止了,他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淋着大雨,满面狼狈地往寒室跑去。

路上跌跌撞撞,他看不清路,摔了一跤,手上的水泡被磕破了,流完脓水后便是一股血涌了出来,生疼。

他的衣服上满是血迹,药痕,被雨水冲得晕染开来,他冲到寒室面前,他急切地想要见见蓝曦臣。

他轻轻推开门,只见蓝曦臣端坐在书案前,怀中抱着的蓝悦儿,他正扶着蓝悦儿的手腕,一笔一划地教着她如何画好一片竹林。两人见了金光瑶,皆是一愣,随后立马分开了,蓝悦儿低低地垂着脑袋,涨红了脸,嘴巴张张合合,什么都没说出来。

“蓝宗主...!蓝悦儿...!”金光瑶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才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两个名字,他脸上的泪肆虐,不停往下掉着。

“不知羞耻!”金光瑶大骂道,又指向了蓝悦儿“你...!我待你不薄!你却这样...!”

“金光瑶...”蓝曦臣叹了一口长气,看着此时气急败坏又狼狈不堪的金光瑶,很是无奈地道“悦儿她待我好,我...是我负了你...你莫...”

“一口一个悦儿,叫得真真亲切。”金光瑶大笑一声,将手上的血痕胡乱地擦在衣服上后缓声道“我这个恶人可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还请蓝宗主,赐我一封休书罢。”

他缓缓转过身,又消失在雨幕中。可他挺直了脊背,从未走得如此端正过,任由冷风冷雨入刀割似的打在他脸上,他也不屈服似的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第二天,金光瑶又换上了一袭黄绸素衣,将头发用发冠高高盘起,虽然面色苍白无力,可他眉间的朱砂却殷红如旧。

蓝曦臣来了。依旧那般清风道骨的清高模样,缓缓端坐在金光瑶的面前,手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他。

金光瑶只看了一眼那信纸上的两个大字“休书”,便明白了一切。他冷笑一声,只说了一句话“当初要娶我的,也是你。”

“可我当初却不曾想过,你想害死我。”

“我想害死你?”金光瑶怒极反笑,说道“我要是想害死你,你早就死了。”

“这次...是我命大。”

“好!蓝宗主神功盖世,是我无能,没能把你杀死。”金光瑶哈哈大笑一声,端起一壶酒,要给他倒一杯,蓝曦臣抬手拒绝了。

“云深不知处禁酒。”

金光瑶闻言,便张嘴含着壶口,几大口将灼辣的液体尽数吞进腹中,将酒杯砸碎了后,将休书揉把揉把塞进袖子里,看着蓝曦臣一副无波澜的模样,挥手赶走了他。

晚饭的时候,蓝思追提着食盒急匆匆地来找他,慌张地来找蓝曦臣,说夫人不在了!

蓝曦臣缓缓点头,轻声道“我把他休了。”

“休了?!...怎么了吗?”蓝思追愣了愣,又说道“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要了吗?”

“孩子...?”蓝曦臣大惊“什么孩子?!”

“泽芜君,您不知道?夫人没有告诉您吗?”蓝思追比他更惊讶,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鹅蛋了。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在泽芜君您病重的时候,夫人...额...”蓝思追想了想,想起蓝曦臣说已经与金光瑶一刀两断了,只好又改口“敛芳尊他那时候天天守着您,说等您醒了就跟您说这件事,还说什么...他有错,得跟你认错什么的...”

蓝曦臣将筷子放在碗边,一只手扶上额头,蓝思追这一段话说出来可给了他不少打击。金光瑶有孕,自己还冷落他那么久...可蓝悦儿不是说,只有她一个人在照顾自己吗?

“我醒的时候,没看到他。”

“敛芳尊他在洞窟里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杀了那只蟾蜍,那蟾蜍的毒恐怕是毒进了敛芳尊的身体了,每每下雨天,敛芳尊都会痛个整天...”

“他救了我?”

“嗯。”蓝思追老实的点点头,看着蓝曦臣紧紧闭着眼沉思的模样,有些不忍说下去。

蓝曦臣颤颤悠悠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从蓝思追手里接过食盒,并让他赶紧下去吃饭罢,金光瑶只是暂时不在,自己会去找他。

路上,蓝曦臣一直在想,说些什么话才能将那一纸休书从金光瑶的手上拿回来,怎么跟金光瑶道个歉,以及...什么时候去问一问蓝悦儿。

恍恍惚惚到了侧峰那个小屋子里,蓝曦臣这才注意到上次并没有注意到的药渣与碎药罐,心里忍不住一疼,手缓缓推开了门。

屋内冷清得不像话,蓝曦臣放下食盒的时候发现了茶杯下压着的一封书信。蓝曦臣颤着手将纸从杯子下取出来,已经冰冷的茶水,蓝曦臣想,这是金光瑶亲自为他沏的,便也顾不得其他,张嘴喝了大口,低头缓缓将信纸拆开。

看完,蓝曦臣苦涩一笑,却不知该怪谁,只能连连拍着脑袋,嘴里喃喃着“愚蠢呐愚蠢”,几滴热泪滚下,晕染开了金光瑶的亲笔。

「惜别伤离请饮清酒三两三
一两祝你手边多银财
二两祝你方寸永不乱
半醒半醉日复日
无风无雨年复年
花枝还招酒一盏
祝你娇妻佳婿配良缘
风流弟子曾少年
多少老死江湖前
老我重来重石烂
杳无音信
我性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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